稻叢之火

NATIONAL FIRE AGENCY MINISTRY OF THE INTERIOR R.O.C (TAIWAN) November
文│圖│基隆市消防局 陳進源
稻叢之火
Rice straw fire
Policy Column

2005年1月，因受到印度洋大海嘯襲擊，在印尼首都雅加達召開的「東南亞各國聯合緊急首腦會議」中，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向當時的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問了一個有趣的問題，他說：「聽說在日本小學的教科書中，有個『稻叢之火』的故事，日本從孩童時代起，就開始教導因應海嘯的防災措施，這是真的故事嗎?」

引起新加坡總理興趣的「稻叢之火」故事，是從昭和12年到昭和22年間(1937年至1947年)，刊載在日本國定教科書，由小學五年級所使用的「小學國語讀本卷十」及「初等科國語六」之教材中，在當時感動了無數的小學生，迄今仍在許多人的心目中，留下鮮明的印象。

這個故事是發生在1854年12月23日之安政東海地震(規模8.4)，緊接著32小時後又再度發生另一次的安政南海地震(規模8.4)，在災難當時所發生的一段真實故事。

故事地點在日本紀州有田郡湯淺廣村(即現在的和歌山縣有田郡廣川町)，主角五兵衛確有其人。他是在江戶世代經營醬油製造業的濱口家第七代主人，名叫濱口儀兵衛(1820年至1886年)。

五兵衛學於佐久間象山(幕府時代末期的思想家)，與勝海舟、福澤諭吉等均有深厚交往。地震發生前即以私人財產創立了「耐久社」及共立學舍等學校，是一位致力於培育晚輩及社會事業發展的慈善家。地震發生當時，他正值34歲的壯年期，在自己也逃過了九死一生後，立即投入救濟、復興對策(橋樑、堤防構築、失業對策)等工作而四處奔走。

翌年起4年的歲月裡，總計花費了私人銀兩94貫、動員56,736人次，構築了全長600公尺、寬20公尺、高5公尺的大型防波堤「廣村堤防」(位於和歌山縣廣川町)。這不僅幫助了因為海嘯而失業的村民，更因此守護村民抵抗發生在1946年(昭和21年)的昭和南海地震海嘯。

本故事是個很好的防災教材，茲收錄如后，文章雖短，對於故事主角的機智、海嘯發生的場景等均有生動細微的描述。

稻叢之火故事：

「此事非同小可」
五兵衛(濱口儀兵衛)一邊嘀咕著、一邊走出家中。這次地震，雖然沒有特別劇烈。但是搖動了很長時間後，地底仍然鳴鳴作響，讓人感到格外害怕，這是五兵衛一生中未曾經歷過的事情。
五兵衛從自己家中庭院，擔心的望著下方的村莊。在村莊裡，還是大家正在忙著準備慶祝豐年祭的前夕，完全沒有意識到適才所發生的詭異地震。
五兵衛的視線從村莊移向海邊，突然被某種景象所深深吸引住。他觀察到海浪流動與風吹的方向相反，正往海面中心湧動，眼看著海岸上，逐漸露出寬廣沙灘及黑色的岩底。「不得了了！想必是海嘯要來了。」五兵衛著急的想到。
在這樣下去，400條人命及村莊即將受到嚴重威脅，一刻也不能再猶豫了。
「好！」五兵衛大喊，跑進了家中拿起火把，點了火跑出去。跑到一處堆放著很多剛收割完稻捆的地方。
「雖然浪費，但是用這些稻捆可以救村人一命」，五兵衛迅即用火把點燃其中的一個稻捆。火勢被風勢煽助下，突然間大了起來。一次一次，五兵衛不顧一切地來回奔走。
如此，田間的全部稻叢都點燃了火，五兵衛遂將火把丟棄一旁。然後有如恍神般的高站著不動，眺望著海面。此時，太陽已下山，周圍也漸漸變得昏暗。稻叢的火勢燒糊了整個天空。山邊的寺廟，看到了這般火勢後，開始敲起連續不斷的鐘聲。「失火啦！村長的家失火啦！」村子裡年輕的小夥子們，急忙往靠近山的地方跑過去。接著，老人啦、婦女、小孩啦，也追著年輕小夥子的後面跑去。
在高台上望著村落的五兵衛眼中，這些像螞蟻般緩慢移動的步伐，著實慢得教人著急。終於有20位左右的年輕人跑了上來。他們立刻前往滅火。五兵衛卻大喊：「先不要管它，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我要讓村裡的人都來到這裡。」
村裡的人漸漸集合起來。五兵衛一個一個數著陸續上來的男女老幼。集合起來的人們，輪流看著燃燒著的稻叢，同時對照著五兵衛的臉孔。這時，五兵衛用盡全身的力量大叫：「看吧！終於來了！」
透過黃昏微光，大家看著五兵衛手指著的方向。在遠遠的海面那頭，可以隱約看見細細的、暗暗的一條線條。這個線條漸漸得變得厚實而寬廣，以非常驚人的速度，朝岸邊湧入過來。
「海嘯啊！」不知誰突然大喊。此時，海水有如峭壁逼近而來，卻同時又以泰山壓頂般的重量，百雷齊落般的巨大聲響，襲擊岸邊陸地。人們下意識急向後躲。除了如同雲霧般向陸地猛衝而來，水面上所籠罩的煙霧之外，什麼東西也看不見了。大家看見穿過自己村落，波濤洶湧、白色又恐怖的海浪。一次、兩次、三次，進了又退、退了又進。杵在高台上半晌什麼聲音也沒有，大家只是吃驚地望著被海浪挖去、一點痕跡也沒有的村莊。這時候，稻叢之火，隨風煽助又再燃起，照亮了籠罩在夜色中的四周。
甫回過神來的村人們，意識到因為這把火才被拯救的事實，大家不發一語，默默地跪在五兵衛的跟前…。




本文引用：
http://www.nfa.gov.tw/nfa_k/EBook/EBookDetail.aspx?MID=542&UID=924&EBID=379&PID=542

(消防月刊2009年11月)